2005年1月12日,星期三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十五版:警世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孪生兄弟为解遗产之谜走上不归路
白水

  最近,湖北钟祥市公安机关侦破了一起抢劫杀人案。凶手的作案过程并不复杂,可是当案件背后的隐情被公之于众后,人们都禁不住为之唏嘘——
  一个贫困的母亲,为了给儿子以希望,制造了一个家藏巨额遗产的弥天大谎。就在两个儿子满怀希望等待飞来横财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灾打倒了这位母亲,至死她也未能说出“遗产”的谜底。万万没想到,就是因为这句谎言,在她死后引发了家人、亲友寻找“遗产”的荒唐之举,最终一对孪生儿子竟为此踏上了不归路……
    母亲妄言遗产
  郝艮蓝是个苦命的女人。丈夫臧果训几年前死于肺癌,女儿嫁到了山外,留下她和两个儿子相依为命。在这个田少地薄、遍地石头疙瘩的小山村,这个三口之家的生活可想而知。加之丈夫治病留下了一屁股债务,更使这个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。因为穷,两个儿子初中没毕业就先后辍学回家种地。惟一让这个女人感到欣慰的是身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臧财、臧宝孪生兄弟已是年过20、长得壮壮实实的大小伙了。近几年,村里人纷纷丢下薄地出外打工,臧家兄弟也不甘示弱。可他们有老母牵挂,两人又没多少文化,身无一技之长,出外打工干的多是工资低的力气活,收入自然比别人少。
  眼下臧财、臧宝兄弟俩早到了该成家的年龄,可由于家中拮据,却不见媒人上门。更让郝艮蓝忧心的是,臧财、臧宝为找媳妇的事,整天无精打采,不务正业,脾气也越来越暴躁,甚至还学会了赌博。作为母亲,郝艮蓝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。郝艮蓝挖空心思想让儿子振作起来。一天,她在村里与人闲谈时,忽然想起多年前她曾听在世的公公说,臧家前几代人很富有,后来因为兵荒马乱,强贼打劫才家道衰落,不过很可能留下了一笔财产。郝艮蓝把这事悄悄告诉了儿子,还编了个谎言道:“你们两个的名字一个叫臧(藏)财,一个叫臧(藏)宝,这都是你们爷爷让你父亲特意取的,你们父亲在世的时候怕你们两人争财产,才一直没让说。”兄弟二人信了,并急切地要母亲把钱财赶快拿出来。这时,母亲又说:“只要你们都学好,走正道,我迟早会给你们的。”臧财、臧宝被这个巨大的秘密诱惑着、鼓舞着,此后果然听从母亲的话,兢兢业业地下地干活、出外挣钱。母亲看在眼里,喜在心头。
  常言“人有旦夕祸福”。没过多久,郝艮蓝上山砍柴,不小心一脚踩空摔下几米深的山沟,造成颅内出血,命若游丝。兄弟俩把母亲抬回家后,急不可耐地询问财宝藏在什么地方。可母亲此时已不能言语,只是嘴嗫嚅着,两只手无力地摆动了几下就离开了人世。
    家人四处寻财宝
  臧氏兄弟并不理解母亲临终前举动的含义,但他们也没有怀疑前辈给他们留下巨额遗产的真实性。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急迫紧紧攥住了他们。他们不能再等了,他们太需要钱了!丧事刚一办完,灵堂里的纸钱还未燃尽,两兄弟就开始议论起了那个遗产之迷。两人找来姐姐小心询问,可姐姐除了惊讶一无所知。排除了姐姐知情的可能,两兄弟没了主意,整天你看着我,我瞪着你。渐渐地,两人开始相互猜疑起来,然而,时间一天天过去,却都没有发现对方丁点的蛛丝马迹。臧财、臧宝开始心照不宣地寻找,他们翻遍家中全部箱柜,搜遍所有角落,连墙壁瓦逢都找遍了也不见有钱或者存折什么的。两人还抄上铁锹到房前屋后挖掘,弄得遍地狼藉,却是一无所获。两人急红了眼,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众亲友的身上,两人分头找到各家亲戚,始而委婉询问,终至详述原委。等到两人兴冲冲回家一碰头,结果还是只能大眼瞪小眼。钱不见影子,“臧家有一笔巨额遗产”的消息倒不胫而走。在这个偏远、闭塞的小山村,这消息就像博彩中了大奖一样让人兴奋。很快,亲友乡邻各自打着小算盘闻风而动,连一些以往对他们兄弟正眼不瞧的姑娘也抛来了绣球……
  脸面值千斤啊!臧家人哪曾如此风光、如此被人尊敬过?臧家两兄弟不愿向人解释,在外的名声已使他们急火攻心,不能自拔,更加快了寻钱的节奏……
    兄弟以血解密
  这天,哥哥臧财忽然做了一个梦,梦里母亲告诉他,那些财宝就藏在自己家中,但必须先弄到一大笔钱之后,才能找到藏在家里的钱。第二天一早,臧财把梦告诉了弟弟臧宝。两人一阵兴奋过后,又愁到哪里去弄钱。此时,两人已完全被那笔“遗产”迷住了心窍。终于,哥哥臧财想出了一个罪恶的主意,对弟弟说:“我们干脆去搞别人的钱!”臧宝毫不犹豫地满口赞成。两人当下就密谋开了,起先打算行骗,但考虑到两人都笨口拙舌,且又没见过什么世面,缺乏“经验”,恐难得逞而放弃;接下来想到偷,可是此地偏远,庄户人家都是些小钱。权衡到最后,他们决定到外地去抢,并把作案目标定在“神牛”牌拖拉机上,一是考虑其经济价值大,一辆车值好几万块;另一方面认为作案简单。两人商量,抢到拖拉机后,即使万一找不到母亲说的那笔财宝,对外也要说找到了,是用找到的钱买了拖拉机,这样顺理成章,又可以堵住别人的嘴,岂不是两全其美!拿定主意后,他们不动声色开始为自己的罪恶目的做准备。为了作案后能开车逃脱,两人首先想到学会驾驶技术,便时常找借口往附近几个拖拉机手家里钻,要对方讲一些驾驶基本要领,一有机会就亲手操作。
  在掌握了驾驶技术后,两人迫不及待地行动了。2004年10月13日,臧财、臧宝带上作案工具,搭车来到了襄樊市区。可他们在襄樊等地蛰伏寻找了3天,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。10月16日上午,两人又转车赶到本地钟祥市区,窥视到晚上6点多,来到一交通岗亭边。这时交警正将一个违章的“神牛”拖拉机手拦住了,两人一见贼眼一亮,等交警一走开,立即按预谋对司机说:“师傅,我们有几桶柴油放在长青镇,请你帮忙拉一下。”师傅抬头看一眼渐暗的天,迟疑地说:“我家离这里还有四五十里,想早些回家。”两人哪肯放过,一起上前恳求,并答应付双倍的运费。丰厚的许诺终于使司机同意了。可他哪知道自己此去走的却是一段黄泉路!
  半个多小时后,车停在长青镇路边。臧氏兄弟见路上不时有人走过,不好下手,便灵机一动,又撒了个谎:“师傅,我们还有几桶油放在前面不远处,麻烦你先到那去。”司机信以为真。当车行至一野外之地时,臧氏兄弟突然让车停下装上货。司机不是当地人,在昏暗的天幕下,他并不知此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。等他熄了火,臧氏两兄弟迅速掏出作案工具,跳下车几步窜到驾驶室,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,臧财手里的绳子已套在了他的脖子上,臧宝跟着狠狠一棒,司机不及反抗,几声呻吟憋在喉咙里就一命归天了。
  作案后,两人将尸体拖至一河滩扒坑埋下,随后开车逃到襄樊,重新对车喷了油漆。但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,短短几天后,当他们带着伪造的购车发票,开着自以为喷了油漆就能蒙住世人的拖拉机回到家时,公安人员寻踪而至,将两副冰凉的手铐戴在了他们手上……
  去年11月27日,兄弟俩被当地检察院正式逮捕。

    编后:这个案件使笔者想到了一个类似的寓言。一父亲临终告知儿子,自己曾积攒下可观银两,但都埋在自家的几亩薄地里,必须细耕勤种方能最后找到。老父死后,几个儿子竞相在地里挥汗苦作,财宝没有寻到,秋后却获得了从没有过的好收成。
  两个相似的故事,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。可喜的是,寓言中的几弟兄找到了财富的金钥匙;可悲的是,现实中的臧氏兄弟竟利令智昏,以血的代价撞开了一扇死亡之门……